《股票大作手回忆录》在线阅读

22“狗咬狗”
有一天,吉姆·巴恩斯来访。他不仅是我最主要的经纪商之一,而且也是我的一位至交。他说有事要请我帮忙。他以前从未以这种口气讲话,所以,我要他告诉我究竟有什么事需要我来帮他,只要能办得到,我倒希望能够对他有所帮助。接着他告诉我说,他的公司对某只股票感兴趣,实际上,他们是那家公司股票的主要承销者,并且承购了很大的比例。市场形势的变化使得他们急需扩大这只股票的市场需求,吉姆要我承担为这只股票拓展市场的任务。这只股票是联合锅炉公司发行的。
出于各种各样的原因,我并不希望与这件事有什么牵连。但是巴恩斯坚持要我看在私交的情分上帮这个忙,我也觉得对他的事情负有某种义务,仅就这一点,我也无法拒绝。他是个好人,一位朋友。而且我了解到他的公司的确介入很深,于是,我最终还是同意尽我所能帮助他。
我总是觉得战时繁荣与其他繁荣之间最生动的区别就在于:在股票市场各项事务中,一批新的人物扮演了其中的部分角色——年轻的银行家。
繁荣景象是惊人的,它的起因和缘由对所有人来说都是一目了然的。不过,与此同时,全国最大的银行和信托公司当然会不遗余力地为各种类型的证券推销者和军火制造商们成就一夜之间变为百万富翁的梦想。事情发展到了如此地步,以至于一个人只需说出他有一位朋友是协约国采购委员会成员的朋友,就可以得到对方所提供的执行合同的全部资金,尽管合同尚未得到担保。我常常听到一些难以置信的故事,诸如小职员成为公司总裁,依靠所信赖的信托公司提供的借款,经营着几百万美元的生意,而且合同不断地转手,每转手一次都可以形成一笔利润。黄金如同洪水般地从欧洲涌入这个国家,银行不得不为储存黄金而大费周章、各显其能。
这种经营方式也许会让老派人物倍感担忧,不过,这样的老式人物也不多见。头发灰白的银行总裁的做派与安宁的和平年代更为协调,然而,年轻人在激烈的竞争年代却更得心应手。银行家当然会日进斗金,利润丰厚。
吉姆·巴恩斯和他的合作者钟情于马歇尔国民银行年轻总裁们的友谊和信任,决定将三家最有名的锅炉公司合并,并向公众发售这家新公司的股票,几个月以来,公众一直是见什么都买,甚至包括雕刻印刷的股票凭证。
他们遇到了一个难题,锅炉生意如此兴旺,以至于三家公司有史以来首次为普通股的股东赢得了红利。他们的主要股东都不希望放弃控股权。他们的股票在场外交易市场上的行情很好,如果想要减持,想卖多少股就可以卖出多少股,他们对现状感到满意。三家公司各自的股本太小了,不足以调节太大的市场行情,这就是吉姆·巴恩斯所在公司介入的原因。这家公司提出,合并后的公司规模必须足够大,以便在纽约股票交易所上市,纽约股票交易所上市的新股票有可能比旧股票更有价值。这是华尔街的老发明——变一变股票证书的颜色,以便使得它显得更有价值。假如说一只股票在面值价位上销售停滞,那么通过分拆,一股变四股,有时每份这样的新股可卖到30美元或35美元的价格。这相当于一只旧股票每股120美元或140美元的价值——这是旧股票无法达到的价位。
看上去巴恩斯和他的合作者成功地说服了他们的一些老朋友,这些人持有大批格雷锅炉公司的股票——相当大的一笔,他们接受了劝告,按每四股重组后的公司股票换取一股格雷公司的股票。随后,中部和西部的锅炉公司效法本行老大格雷锅炉公司,以一股对一股的方式参与合并。这两家公司的股票在场外交易市场上的标价大约为25美元至30美元,格雷锅炉公司名气更大一些,而且可以分红,因而股价在125美元左右。
为了筹措资金买下那些坚持以现金支付的持有者手中的股票,也为了提供重组改造和发行推广证券所需要的额外运营资金,承购集团必须设法筹集几百万美元的资金。于是,巴恩斯拜访了他一位时任银行总裁的朋友,这位朋友慷慨地为他的辛迪加承购集团提供了350万美元的贷款。以重组后新公司的10万股股票作为抵押品。辛迪加承购集团对银行总裁承诺,或者说有人是这样告诉我的,即股票价格不会低于50美元。就标的公司所具有的价值而言,这无疑是一笔利润非常可观的交易。
这只股票的承销集团所犯下的第一个错误是没有把握好时机。市场已经达到了新股票发行的饱和点,他们应该事先有所预见。不过,即使如此,如果他们不去试图像其他股票推介者在繁荣的高峰时期追逐不合理的巨额利润的话,他们还是有机会赚取相当高的盈利。
此刻,你不要匆忙下结论,以为巴恩斯和他的合作人都很愚蠢或者是未经世事的幼稚角色。其实,他们都是很精明的人。他们中所有的人都深谙华尔街的交易方式,其中一些人在股票交易中取得了不寻常的成功,他们这次只是过高地估计了公众认购股票的能力。无论如何,认购能力只能通过实际检验来确定。
他们犯下的另一个错误代价更为昂贵:他们预期牛市行情将会比实际持续的时间更长久。我猜想,原因在于他们是同类人,他们同时经历了大繁荣时代,尤其是如此快速地获得成功,以至于他们对自己在牛市行情逆转之前可以顺利完成交易这件事没有产生任何疑虑。他们都是知名之士,在职业交易者和经纪行中都有相当的一批追随者。
这项交易的推广工作做得非常好。报纸当然对这一交易慷慨地提供了版面。三家旧的企业现在相当于占据了全美的锅炉行业,他们的产品闻名于世界各地。这是一次爱国性的整合行动,各种日报连篇累牍地发表有关“征服世界”之类的文章,占领亚洲市场、非洲市场和南美市场简直易如反掌。
这家公司的董事们都是财经类报刊读者耳熟能详的大人物。公关工作处理得如此得心应手,而且不知名的内部人所承诺的股价看上去很有把握并如此令人信服,以至于公众产生了对新股的巨大需求。其结果是,当新股筹集期结束之后,他们发现,公众按照每股50美元的发行价申购的股票数额超出了25%。
想想看!股票发行者本来期望的最佳结果是按照发行价成功地卖出新股,为此,他们花了几周的时间辛苦工作,力图将股票的价格推升到75美元或更高,以便将平均价维持在50美元。这个价格水平意味着参与重组的三家公司的原股票价格都需要上涨100%。这就是风险所在,他们并没有达到本该实现的预定价格目标。这说明,每一种行业都有自身所必需的技能,通用的智慧远不及专业技能更有价值。股票发行者为意外的超额认购而兴奋,并由此推论公众愿意付出任何价格买进任何数量的股票。他们实际上愚蠢地减少了应向申购人配售的股票数额。即使发行人下决心要做利己者,也应当努力成为聪明的利己者。
当然,他们应当做的是按照申购数量全额配售股票。相对于他们本来向公众提供的发行数额来说,他们将有25%的空头头寸,这当然会使得他们在必要时无需付出成本就可以买入股票以支撑股票价格。对他们这一方而言,毫不费力就可以处于强大的战略地位,对于这一点,我在操作一只股票时总是力图发现自己的地位优势。他们可以维持价格不再下滑,从而鼓舞市场对新股价格稳定的信心,以及对辛迪加承购团支撑新股的信心。他们应当记住,股票的推广工作并没有就此完结,尽管他们已经将股票卖给了公众,但这只是拓展市场工作的一部分。
他们以为自己已经做得非常成功,然而,无需多久,他们在资本运作过程中出现的两大败笔的后果便开始显现。公众不再买进任何新股。因为整个市场正欲出现回落的趋势。内部人临阵退缩,不再支撑联合锅炉公司的股票;如果内部人在行情萧条时不买进自己的股票,那么谁应该买进呢?缺乏内部人支撑的情形通常被视为是相当有价值的看跌贴士。
没有必要再深入考察详细的统计数据。联合锅炉公司的股票价格随着市场其他股票的价格同步变动,不过,这只股票的价格从来没有上升到最初上市的标价之上,标价水平只是50美元多一点儿。巴恩斯和他的朋友们最终不得不作为买家入市,以便将价格支撑在40美元的价位上。他们没有能够在股票上市的初期采取行动来支撑股票价格是令人遗憾的。然而,没有全数卖出股票以满足公众认购股票的数额,才是更为糟糕的事情。
最终,这只股票如期在纽约股票交易所上市,其价格从此保持着下跌的势头,直到,名义上维持在37美元的价位上。这只股票的股价之所以粘住不动,是因为吉姆·巴恩斯和他的合作者一直设法支撑,银行提供给他们贷款时所抵押的10万股股票相当于每股35美元。如果银行一旦要清偿贷款而卖出股票,那么这只股票的股价将跌破多少就很难说了。公众曾在50美元的价位上对该股票趋之若鹜,现在股价跌至37美元反而漠然视之,即使跌至27美元,恐怕也没有人要买入。
随着时间的推移,银行过度扩张信用的问题引起人们的思考,年轻银行家弄潮的时代已经过去了。银行业务看来正处于精疲力竭的边缘,突然间故态重萌,进入保守主义的状态。即使是至交,现在也被要求偿还贷款。如今,就好像他们从来都没有和银行总裁们一起玩过高尔夫球。
借出方无需出言威胁对方,借入方也羞于主动恳求对方提供延期还款的便利,事态的发展令借贷双方处于尴尬的境地。我的朋友吉姆·巴恩斯与银行表面上依然保持友好的状态,然而,实际上后者心里却想着“看在上帝的分上,还了那笔贷款,否则我们都得下地狱!”
这种混乱的特征以及爆发危机的可能性如此之大,足以促使吉姆·巴恩斯找到我,请求我卖出10万股,以便用于偿还银行的350万美元贷款。吉姆现在已经不再期待在这只股票上赚取利润。只要辛迪加承购团损失能够减少,他们就会感激不尽。
看起来完成这项任务毫无希望。总体市场既不活跃也不坚挺,尽管时而会出现上涨的行情,此时,每个人都会为之一振,试图相信牛市行情即将恢复。
我给予巴恩斯的答复是,我需要认真观察并考虑一下整件事情,以及如果接手这一工作将开出什么样的条件,这些要求我都会一一告知。不错,我的确做了一番观察和思考。我没有分析这家公司最近一期的年度报告。我研究的重点限定在出现问题时股票市场所处的不同阶段。我并不打算以公司的盈利或前景来招揽顾客兜售股票,从而拉动股价上涨,而是要通过在公开市场上卖出这笔股票的方式来推升股价。我所考虑的全部问题在于,有哪些因素应当或者能够抑或有可能帮助或阻碍我完成这项任务。
我发现了一件事情,就是太多的股票被少数人所持有——少数人持有如此多的股票,令人不安而且使人焦虑不堪。首先是克里夫顿·P·凯恩有限公司,银行家和经纪商们皆为纽约股票交易所的会员,他们持有的股票达到了7万股。他们都是巴恩斯的至交,对合并事宜一直有着举足轻重的影响力,因为他们多年持有三家锅炉公司的股票,具有运作这只股票的专长。他们的客户在这些运作过程中也分享了厚利。前参议员塞缪尔·戈登,是他侄子的公司——戈登兄弟公司的特殊合伙人,是第二个7万股联合锅炉公司股票的持有者;还有闻名的乔舒亚·沃尔夫,持有6万股。这几位华尔街的职业高手持有联合锅炉公司的股票共计20万股。他们不需要任何人告诉他们应当在什么时候出手卖出股票。如果我在这笔头寸的操作中设法吸引公众买进,就是说,如果我促使这只股票行情坚挺并交易活跃——我就会看到凯恩和戈登以及沃尔夫将借机卸货卖出股票,即使采取抗击措施也无济于事。想象一下,如果他们的20万股像尼亚加拉河水一样倾泻到股市中,那可就不是观看尼亚加拉瀑布时所产生的令人入迷的感觉了。不要忘记,牛市行情最重要的阶段已经过去了,无论我在操作中施展什么样的技巧,都不可能创造压倒一切的买入需求。吉姆·巴恩斯对这项工作不抱任何幻想,只是利用我的专长,将这桩棘手的事情推给我。他给我的是一只浸透了水的股票,让我在牛市行情奄奄一息之时卖出。当然,报纸上尚未开始谈论任何有关牛市行情即将结束的话题,然而,我心里很清楚这一点,吉姆·巴恩斯也心知肚明,你可以打赌,银行也同样了解这种局势。
既然我已经对巴恩斯做出了承诺,于是我派人请来凯恩、戈登和沃尔夫。他们持有联合锅炉公司20万股的股票,如同高悬在我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我想,我要设法将系剑的马鬃替换为一条铁链。在我看来,最简单容易的方法就是达成某种互惠协议。如果他们哪怕能被动地助我一臂之力,在我卖出银行持有的10万股时延迟卖出他们手中的股票,我则可以主动地助他们一臂之力,尽全力拉动市场需求,以便我们能将所有的股票全数卖出。根据当时的情况,只要他们卖出所持有的联合锅炉公司股票的1/10,股价就不可避免地会急速下滑。他们对此十分清楚,因而不曾梦想去做这种尝试。我所要求他们的只是对卖出的时机要有足够的判断力,为了避免不明智的自私行为而采取明智的行动。无论是华尔街或其他什么地方,无所事事总是得不偿失的。我希望能说服他们,过早的或考虑不周的卖出行为都可能造成所有人无法全数卖出的结果。而且时间非常紧迫。
我希望我的建议对他们产生吸引力,因为他们都是在华尔街久经沙场的老将,对联合锅炉公司股票的实际需求也不曾抱有幻想。克里夫顿·P·凯恩是一家生意兴盛的佣金经纪行的总裁,这家经纪行在11个城市设有分部,拥有的客户成百上千。他的公司曾经不止一次担任过资产池的管理方。
戈登参议员是一位腰缠万贯极为富有的人,持有的联合锅炉公司股票为7万股。他的大名为大都市媒体的读者们所熟悉,尽管他曾因违约而被一位16岁的指甲美容师起诉。那位美容师拿出了她拥有的证物:一件价值5000美元的崭新的貂皮大衣和被告写给她的132封书信。他为他的侄子们创办了经纪行的生意,并成为他们公司的特殊合伙人。他曾经介入十几家资产池的项目。他继承了中部锅炉公司的大笔权益,并拥有联合锅炉公司的10万股份。他持有的股份太大,因此,置吉姆·巴恩斯的强烈看好牛市行情的贴士于不顾,抢在市场出现对他不利的情况之前卖出了3万股。他事后告诉他的一位朋友说,他本来可以卖出更多的股票,只因为其他大额持股人都是他的至交和多年的老朋友,请求他不要再卖出,出于对老友的体谅他方才停手。除此之外,我已经说过,他已经没有市场可以继续卸货卖出了。
第三位是乔舒亚·沃尔夫,他或许是交易者中最为知名的。20年来,人人都知道他是交易所场内的豪赌客之一。他深谙连续报价以推升股价或打压股价之道,无所匹敌,对他来说,操作一两万股的股票与做两三百股没什么两样。在我投身纽约华尔街之前,对他这位豪赌客的名气就早有耳闻。后来,他混迹于豪赌圈内,无论在赛马场还是股票市场上,他们的交易都毫无节制。
人们指责他是一位纯粹的赌徒,然而,他对投机交易确有才干,并通过实践练就了非凡的技巧。不仅如此,他从不附庸风雅的处世态度也是颇有名气的,这使他成为无数趣闻轶事中的主角。其中有一则广为流传的奇谈。
有一次,乔舒亚出席一场被他称之为时髦的晚宴,有几位客人开始谈论文学,女主人照顾不周,没能及时岔开话题。
坐在乔舒亚旁边的是一位女士,她除了听到乔治亚大嚼食物之外,没有听到他说过什么话,于是,这位女士转向他,一心期待这位金融大鳄能发表一些高论,她问道:“噢,沃尔夫先生,您对巴尔扎克有什么看法?”
乔舒亚有礼貌地停止了咀嚼,咽下嘴里的食物,回答道:“我在场外市场上从未交易过这只股票。”
就是这样的三位联合锅炉公司最大的个人股东,他们拥有该公司的股票总计达到20万股。当他们赶来与我见面时,我告诉他们,如果他们组成一个辛迪加财团,筹集一笔资金让我来运作,并且在稍高于市场价格以上的价位授予我买入他们股票的期权,我将会尽全力为这只股票开拓市场。他们立即问我需要多少资金。
我答道:“你们拥有这只股票已经很久了,现在你们什么也做不了。你们三人持有的股票是20万股,你们也很清楚,除非你能为它打造一个市场,否则,你们没有一丝机会卸货卖出。必须开拓一个市场来吸纳你们将要卖出的股票,首先必须筹集一笔资金,无论股票行情有什么变化,必要时需以这笔资金购进,这才是明智的。如果因为没有足够的资金,开始运作而中途又不得不停顿,那么这样做毫无意义。我建议你们组成一个辛迪加财团筹措600万美元的资金。然后,授予辛迪加财团一份买入期权的合约,以40美元作为买入20万股期权合约的执行价,并将你们所有的股票暂交由第三方托管。如果一切顺利,你们都可以将手中奄奄一息的宠物脱手,辛迪加财团也会有些盈利。”
我在前面说过,关于我在股票市场上如何盈利,华尔街有着五花八门的流言飞语。我猜想这些传言起了作用,因为没有什么比成功更能招致新的成功。无论如何,我对这些人无需多费口舌。他们确切地知道,如果他们各自单枪匹马盲干会输得多惨。他们认为我的计划不错,当即应允马上组成辛迪加财团,随后告辞离去。
他们没有费多大周折就说服了他们的朋友加盟辛迪加财团。我推测他们对辛迪加财团利润前景的描述比我的担保要强得多。从我听到的消息来判断,他们三位的确对这个计划抱有信心,因此,他们对别人的保证并不是毫无良心的贴士。无论如何,他们几天之内就组成了辛迪加财团。凯恩和戈登以及沃尔夫授予辛迪加财团一份20万股执行价为40美元的买入期权合约,而且由我来处理将所有的股票交由第三方托管的事宜,如此一来,在我推升这只股票的价格时,这些股票没有一张能够流入市场。我不得不采取措施来保护我自己。我不止一次地遭遇对方不能严守承诺而达不到预期效果的交易,因为资产池的成员或圈内人无法相互诚实守信。华尔街出现狗咬狗时,大家都是一路货色。当美国钢铁与电缆公司的股票公开发行时,内部人相互指责对方违约,试图卸货卖出。在约翰·W·盖茨及他的同僚与塞利格曼以及他们的银行合伙人之间曾经达成君子协定时,我在经纪行的营业厅曾经听到有人吟诵过下面的四行诗,据说出自约翰·W·盖茨的手笔:
毒蜘蛛跳到了蜈蚣的背脊,
食尸鬼般笑得洋洋得意:
“我要毒你这个倒霉鬼,
你毒不了我,我就毒你。”
我想提醒你,我从来没有暗示我在华尔街的任何一位朋友曾在股票交易上有欺骗我的意思,甚至做梦也不会这样对我。但是,按照一般的行为准则,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这是最简单的常识。
在沃尔夫、凯恩和戈登告诉我,他们已经组成了辛迪加财团并筹措了600万美元的资金之后,我心无旁骛,只等待资金到位。我不断地催促他们,抓紧时间是当务之急。然而,资金还是在一点一点地到账。我想大概有四五次的分期付款,至于原因我不得而知,只是记得我曾对沃尔夫、凯恩和戈登发出救援信号。
那天下午,我拿到了几张大额支票,汇入我名下的现金大约为400万美元,并承诺在一两天之内付清余下的200万美元。事情终于有些眉目了,看来辛迪加财团会在牛市行情终结之前有所作为。即使在最佳状态下操作这件事也绝非易事,越快采取行动就越有利。公众对非活跃股票出现新行情的参与意识还不是很强烈。不过,有了400万美元的资金,你就可能调动起人们对任何股票的兴趣。这笔现金足以吸纳所有可能出价卖出的股票。我已经说过,由于时间紧迫,坐待另外200万美元到账是没有道理的。股票价格越能早一天被推升到50美元,对辛迪加财团就越有利。这是非常浅显的道理。
第二天早晨开盘时,我吃惊地看到联合锅炉公司股票交易的活跃程度异常升高。我已经说过,这只股票跌入泥沼已有数月之久。股价始终黏在37美元附近,吉姆·巴恩斯一直不遗余力地守护着这个价位,使它不至于下跌至作为银行贷款抵押的股票价格以下,即35美元。至于说这只股票的价格是否有任何上涨的可能性,那就如同期盼能目睹直布罗陀山突然晃动着飘过直布罗陀海峡一样,要看到联合锅炉公司股票的纸带行情有一点点爬升也同样是不可能的。
正是这样,先生。那天早晨,这只股票出现了相当大的需求,每股价格升至39美元。营业开始的第一个小时,交易量比此前半年的累计总额还多。这在当日是轰动一时的交易事件,对整个股市产生了有利的影响。我事后听说,这成了当时佣金经纪行的客户大厅里唯一被谈论的话题。
我不清楚这意味着什么,不过,看到联合锅炉公司的股票行情上涨,我也没有觉得心里有什么不舒服。通常情况下,如果任何股票出现这种情况,我不需要四处询问是否有不寻常的事件发生,因为我在交易场内的朋友们——为我工作的经纪商以及我一些在场内交易的朋友都会及时告知我。他们认为我希望得到这些信息,无论是媒体的消息还是街谈巷议的小道消息,只要他们搜集得到,都会给我打电话。这一天我所听到的全部消息说明,联合锅炉公司的股票毫无疑问出现了内部人购入的情况。并没有任何虚假交易的成分。所有的交易都是真实的。购入者吸纳了所有出价在37美元至39美元的股票,如果有人请求他们告知买进的缘由,或恳求他们透露一个贴士,他们一律断然拒绝。那些处事精明而又善于观察的交易者由此推论,一定有什么蹊跷的事情发生,而且来者不善。当一只股票随内部人的买进而上涨,而内部人却拒绝透露任何消息,并不鼓励他人大量跟进时,那些企图从行情纸带上探寻踪迹的交易者就会产生疑惑,鼓噪着何时公司将发布公告。
我自己什么事情都没有做。我注意观察,但同样充满着疑虑,不停地追踪着市场交易的变化。然而,接下来的一天,不仅买进的需求量在加大,而且其交易特征更具有攻击性。过去数月之内,在专业交易者的账面记录上按黏性价格37美元以上的价格卖出的交易指令一直未能兑现,而如今却不费吹灰之力就被市场所吸纳,并且,即使有新的卖出指令入市也未能阻止这只股票价格的上涨。很自然,股价一路飙升。先是突破了40美元。眼下已经触及42美元的价位。
就在股价刚刚触及这个数字的那一瞬间,我觉得有了结论,现在是卖出给银行贷款做抵押品的10万股股票的时机了。当然,我能预料到,随着我的抛出,股价将会应声下跌,不过只要我所有卖出头寸的平均成交价维持在37美元,那么,我的做法就是无可指责的。我懂得这只股票价值如何,根据我搜集到的信息,几个月以来这只股票行情沉寂,对该股票的可销售性已形成了自己的一些想法。就是如此,先生,我谨慎地向需求者抛出股票,直到我出手达到3万股为止。股价并没有因此而停止上涨!
那天下午,有人告诉我有关这次既合时宜又神秘莫测的上涨到底是怎么回事。看上去似乎是场内交易者在这几天开盘和收盘的前前后后都得到了贴士,说是我对联合锅炉公司股票极度看涨,并且打算很快将股价推升15~20点而不会造成价格回落,如同我通常的交易习惯一样——就是说,所谓“我的交易习惯”是那些从未研究过我交易记录的人杜撰出来的。而贴士的主要来源不是别人,竟然是名士乔舒亚·沃尔夫,他作为自己财团的内部人在行情开始上涨之前买进。他的那些在场内交易的密友心甘情愿地跟随他的贴士行动,因为他是知情人,不可能误导他的同盟军。
事实上,情况并不像最初担心的那样,市场上并不存在太多股票要抛售的压力。考虑到我已经将20万股通过暂由第三者委托的方式锁定,你可以体会到,在此之前的担忧并非空穴来风。现在的状况证实,推高股价这项任务要比我预料的轻松得多。无论如何,弗劳尔州长是正确的。有人指责他操作其公司所擅长的几只股票,诸如芝加哥煤气公司、联邦钢铁公司或者BRT公司等,每当此时,他通常会说:“要使一只股票的价格上涨,我所了解的唯一途径是买进。”这也是场内交易者所了解的唯一途径,股价的变化也做出了类似的反响。
接下来的一天早餐之前,我和成千上万的读者一样,在晨报上读到了有关“拉瑞·利文斯顿看好联合锅炉公司股票,即将大展宏图”之类的报道,毫无疑问,这一消息早已通过电报传遍城里城外的成百上千家分支机构和营业厅。一些添枝加叶的细节各不相同。其中有一个版本说,我已组成了一家内部人资产池,打算惩罚一些过度做空的交易者。另一个版本暗示,该公司在不久的将来会派发红利。还有一个版本在提醒全世界,如果我看好一只股票,那么,对我的交易手法要留心。更有一个版本指责该公司瞒报资产,目的是让内部人积累头寸。所有这些版本传达着同一个信息:该股票的价格上涨只不过是刚刚开始。
我赶到办公室,在开盘之前查阅我的一些信件,此时,我意识到,华尔街马上就要被铺天盖地的抢手贴士所淹没,这些贴士无一例外地都是关于买进联合锅炉公司股票的。我的电话响个不停,负责接打电话的办公室职员听到的都是同一个问题,这个问题在那天早上以各种方式被打听了不下100次:联合锅炉公司的股票真的会上涨吗?我必须说,乔舒亚·沃尔夫、凯恩以及戈登——或许还有吉姆·巴恩斯——在这场贴士的转播中处理得非常出色。
我没有料到我竟拥有这么大一批追随者。那天早晨,买进指令从全美各地蜂拥而至——所有的指令都要买进几千股,而三天之前这只股票无论在什么价位上都无人问津。不要忘了,所有的公众实际上都是基于报纸封我为成功的豪赌客这一点做出判断的,这多少要感谢记者们的丰富想象力。
就这样,先生,在这只股票上涨的第三天,我开始卖出联合锅炉公司的股票,接下去的第四天和第五天,我继续抛售。我很清楚,首先要完成的任务是为吉姆·巴恩斯卖掉10万股,这批股票是他借入马歇尔国民银行350万美元贷款的抵押品,必须按期偿还。如果最成功的操作是在达到预期目的同时实现最低的成本,那么联合锅炉公司股票的操作无论从哪个角度说,都称得上我在华尔街职业生涯中最成功的案例。是的,在整个操作过程中,我无需承接任何股票。我不需为随后能够卖出而首先买进。我也不需要将价格尽可能地推高,而后再开始真正卖出。我甚至不需要在价格回落的过程中卖出股票的主要头寸,而是在价格一路上涨的途中卖出的。整个过程犹如堕入天堂之梦,甚至无需动一动手指就可以拉动足够大的买方市场,尤其是在如此紧急的情况下,这种操作更是恍若梦境。我曾听到弗劳尔州长的一位朋友说过,州长通过资产池操作的BRT公司股票称得上是主导牛市行情的最经典案例之一,该资产池卖出的股票为5万股并有盈利,而弗劳尔公司赚取了超过25万股交易量的佣金。WP·汉密尔顿曾说过,为了派发22万股联合铜业公司的股票,詹姆斯·R·基恩在主要的操作过程中必须处理至少70万股该股票的交易。真是一笔巨额佣金账单!想想这些,再考虑一下我为巴恩斯卖出10万股股票所需要付出的佣金,仅仅是我实际卖出的数额。我可以说,的确节约了一大笔钱。
我已经为我的朋友吉姆卖掉了我所承诺的股票,而辛迪加财团承诺的基金筹措尚未完全入账,我也没有任何欲望将卖出的股票再次买进,我宁愿离开此地,找一个地方轻松地享受几天假期。当时的具体情况我记不清了,不过有一点我还记忆犹新,我再也没有关注过那只股票,而且不久以后,股价开始下跌。有一天,整个股市行情不振,一位颇为失望的多头交易者急于甩出他所持有的联合锅炉公司的股票,他出价之后,价格下跌至买入期权的执行价以下,即40美元。似乎没有人打算买下这只股票。正如我之前说过的,我对整体市场并不看好,这让我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感激那场奇迹的出现,我并没有像那些善意的贴士传播者所预言的那样,在一周之内费力将价格推升20~30点,而是轻松派发了10万股联合锅炉公司的股票。
由于没有支撑的力量,这只股票的价格形成了一种惯性的下跌趋势,直到有一天大幅下滑,跌破35美元,触及32美元的价位,报出了这只股票上市之后创纪录的最低价,你大概还记得,因为吉姆·巴恩斯和最初的辛迪加承购团将价格维持在37美元,目的在于防止借款银行向市场倾销作为抵押品的10万股股票。
那天我正安静地坐在办公室研究行情纸带,这时,乔舒亚·沃尔夫求见。我答应可以见他。他匆匆忙忙闯了进来。他个子不高,然而看上去全身都在膨胀——怀着一腔怒气,我立刻感觉到这一点。
我正站在纸带机旁边,他冲过来大吼:“嘿,你在搞什么鬼名堂?”
“请坐,沃尔夫先生。”我很有礼貌地对他说,并且自己先坐下来,这样可以心平气和地与他交谈。
“我不需要什么椅子!我要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他放开嗓门大吼。
“你是指什么?”
“该死的,你到底对它做了什么?”
“你指的是什么事情?”
“那只股票!就是那只股票!”
“哪只股票?”我问他。
不过,我这样问反而惹恼了他,他气急败坏地大喊起来:“联合锅炉公司的股票!你对它做了什么?”
“什么都没做!我绝对没做什么。出了什么事?“我说道。
他瞪着我足足有5秒钟,然后爆发了出来:“你看看它的价格!你看!”
他勃然大怒。于是,我站起身查看行情纸带。
我说,“现在的价位是311/4。”
“是的,311/4,我这里有一大堆呢。”
“我知道你持有6万股。你放在手里很久了,这是因为你在最初买进了格雷锅炉公司的原始股……”
但是,他打断了我的话,抢白说,“可我又买了很多。有些股票的交易成本价甚至高到40美元!现在还没出手!”
他充满敌意地对我怒目而视,我说道:“我并没有告诉你要买进。”
“你说什么?没有让我买进?”
“我没有让你大笔买进这只股票啊。”
“我也没说是你让我买进的。可是,你本来打算推升股价的……”
“我为什么要那么做?”我打断他的话头。
他看着我,气得说不出话来。待他回过神来,他又说道:“你本来应该推高股价的。你是有资金买进的。”
“是的,我有钱买进,可是我一股都没买。”我告诉他。
这句话成了导火索。
“你一股都没买进,你不是有400万美元的资金可以买进吗?你一股都没买?”
“我一股也没买!”我重复了一遍。
这一刻,他简直气疯了,有些语无伦次。最终他挣扎着说了一句话:“你这是玩的什么把戏?”
他在心里一定对我恨之入骨,将各种令人不齿的罪名强加于我。我确信从他的眼睛里就可以看出来他罗列的一长串罪名。看到他这个样子,我只好对他说:“沃尔夫,你的意思实际上是在责问我,为什么我没有在这只股票价位超过50美元以上时买进你在40美元以下买进的股票,是这样吗?”
“不,不是的。你有一份执行价在40美元的买方期权合约和400万美元的资金,完全可以将价格推高。”
“是的,可是,我并没有动用那笔资金,辛迪加财团并没有因为我的操作而损失一分钱。”
“听着,利文斯顿……”他又开始争辩。
不过,我不想让他说下去。
“你听我说,沃尔夫。你应该清楚,你和戈登、凯恩的20万股股票已经锁定,即使我推升价格,也不会有太多的股票流入到市场。我之所以推升股价有两个缘由:首先是要为这只股票拓展市场;其次是要在40美元的买入期权执行价位上赚取利润。但是,你持有6万股的股票已有数月之久,而且价格粘住不动,你不可能满足于在40美元的价位上卖出,或者你不满足于从辛迪加财团中分享的利润,无论出自什么原因,你决定在40美元的价位上大量买进,待我动用辛迪加财团的资金将股价推升之后,你要我接手买进你的这些股票,你确信我会这么做。你是要在我买进之前抢先买进,在我卖出之前也抢先卖出,无论是那种可能性,我都可能成为接手你股票的对象。我猜想你是否曾经估计出我会将股价推升至60美元。这实在是一种很便捷的方法,因为你可能为了随后的出货的确已经买进了1万股。为了保证在我不愿接货的情况下还有其他人为你张开口袋接货,你给美国、加拿大和墨西哥所有的人都发了贴士,根本不考虑这将给我带来多少额外的困难。你所有的朋友都知道我打算如何采取行动。在你的朋友和我之间竞相买进时,你打算坐收渔人之利。是的,你将贴士转播给你的至交,他们买好股票之后,再将贴士传播给他们的亲朋好友,第三层接到贴士的朋友圈也照此办理,再传给第四层,甚至还有第五层或第六层的贴士接受者,以此类推。这样一来,最终当我需要卖出的时候,我发现我自己被成千上万的精明的投机者所围困。按照你的观念,你的这些盘算对我算是仁至义尽了,沃尔夫。在我还没有来得及思考是否要买进联合锅炉公司的股票时,股价已经开始攀升,你很难想象,我当时是多么吃惊。当然,当辛迪加承购团在40美元的价位上卖出10万股给那些正打算在股价升至50美元或60美元的价位上再卖出的人们,我的感激之情你也很难想象。我真是够蠢的,没有动用400万美元资金去为这些人赚钱,不是吗?这笔资金本来是用于买进股票的,但是,只有当我认为有必要动用时,我才会那么做。我没有看到这个必要性,所以,我没有动它。”
乔舒亚混迹于华尔街多年,足以控制自己的情绪,不至于影响生意的来往。听了我的一番话,他逐渐冷静下来,等我说完,他便以友好的语气对我说:“说说看,拉瑞,老朋友,现在该怎么办?”
“怎么办都可以,只要你高兴。”
“哦,讲点交情嘛。如果你处于我们的这种境地会怎么做?”
“如果我是你。”我严肃地对他说,“你知道我会怎么做?”
“什么?”
“卖掉所有的股票!”我告诉他。
他盯着我看了一会儿,再也没说一句话,转身走出了我的办公室。从此,他再也没有来过。
没过多久,戈登参议员也来访过。同样是怒气冲冲,为他们的失误而指责我。接着,凯恩也加入了这场铁砧大合唱。他们已经忘记,当他们组成辛迪加财团的时候,他们的股票早已无法大批卖出。他们只是记得,我手握辛迪加财团400万美元的资金,却没有能让他们卖出所持有的股票,而且这只股票在44美元的价位上曾出现过交易活跃的时期。现在,这只股票的价位在30美元,如同泔水一样兴味索然。按照他们的想法,我应该全部卖出,获利丰厚。
当然,经过一段时间之后,他们也会冷静下来。辛迪加财团没有损失过一分钱,他们面临的主要问题依旧保持不变:卖掉所有的股票。一两天之后,他们回来找我,请求我帮他们走出困境。戈登尤其坚持要我帮忙,最终,我让他们按照我的要求去做,将所有集中起来的股票按251/2美元的价格并入资产池。我的服务收费是卖出价格高出这个价格部分的50%,无论这个价格差异是多少。最新的成交价大约在30美元左右。
现在我又要帮他们出清股票了。在既定的总体市场条件下,以及联合锅炉公司股票的特殊表现,要卖出股票只有一种途径,当然是在行情下跌的途中卖出股票,而不是试图拉高价格。如果要推升价格,就必须大量买入股票。但是,在价格下跌的过程中,我能够接触到那些坚持在最低价买进的交易者,他们总是认为当一只股票价格在波动的顶部以下15~20点时才是便宜的股票,特别是在顶部形成于近期的行情波动中则更为理想。在他们看来,这时应该是到了上涨的时间了。在他们看来,联合锅炉公司的股票成交价曾经接近于44美元,那么现在的价格低于30美元,的确是抄底的时机了。
就像以往一样,事情进展顺利。准备买进廉价股票的交易者购入的数量足够多,这样我就有可能将资产池成员的持股抛进市场。然而,你是否认为戈登或沃尔夫以及凯恩他们会怀有任何的感激之情呢?完全没有。他们依然对我心怀不满,至少他们的朋友是这样对我说的。他们经常对人们讲述我是如何对待他们的。对于我没能像他们所期望的那样凭我的个人能力推升股价这件事,他们始终不肯释怀。
事实上,如果沃尔夫和其他人没有将那些抢手的贴士传播开来,那么,我永远都不可能卖出为银行贷款作抵押品的那批10万股的股票。如果我按照通常的方式来操作的话——就是说,按照符合逻辑的更自然的方式来操作——我就不得不接受任何可能的出价。我告诉过你,我们实际上进入了下跌的市场行情。在这样一个市场上卖出股票,即使没有必要不计后果地抛卖,也不可能真正关注价格的高低。其他方法几乎都不可能,不过,我推测他们并不相信这一点。他们始终耿耿于怀,而我不会。发怒对任何人都无济于事。多次的经验教训使我确信,一个投机者如果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就无可救药了。在这个案例中,不满与怨恨并没有造成不幸的后果。不过我想告诉你另一个离奇的案例。一天,利文斯顿太太去拜访一位别人热心推荐的裁缝,那是位能干的女子,待人热情,有着令人愉悦的性格。在第三次或第四次拜访时,彼此逐渐由陌生到熟悉,那位女士就对利文斯顿太太说:“我希望利文斯顿先生很快就能把联合锅炉公司股票的价格推上去。我们也买进了一些这家公司的股票,因为我们听说他打算推升这只股票的价格,我们一直听说他所有的交易都非常成功。”
我告诉你,想到一些无辜的人听信这类贴士而遭受损失,我总是于心不忍。也许你能够理解为什么我自己从不给别人任何贴士。那位裁缝让我觉得,如果有什么人应该受到指责,我认为真正该遭指责的是沃尔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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